中国甲骨文只有3600年历史,古埃及文字已有5100年历史,楔形文字已有5200年历史,中国文字史真不如其他文明悠久吗?甚至,犹如一些西方学者宣扬的那样,苏美尔有着世界上最古老的象形文字,是中国甲骨文的源头?
过去百年,随着上古文物不断重现天日,带给人们一个又一个惊喜之余,也勾勒出了中国汉字演化史。考古表明,中国汉字始于8000年前,经过2000年的演化,在距今6000年时已能“连字成句”,在距今5000年后汉字使用较为普遍,逐渐发展出了“篇章”。
如果说单个出现的符号,还属于原始文字性质的话,那么已经“连字成句”的符号,无疑可以视为正式文字的标志。以此为标准,在距今6000年左右,中国汉字正式出现。
中国汉字的独特性,决定了不可能短时间内演化完成,背后必然有着漫长的历史。考古证实,中国汉字始于8000年前,但此后又经过了2000年的发展期,才水到渠成的出现“连字成句”,以下三个是这一阶段的典型代表。
河南舞阳贾湖刻符,距今约8000年前,刻在龟甲上的一种刻符,一共17个。尤为重要的是,贾湖刻符的笔顺、结构、载体等,与甲骨文极为相似,说它与甲骨文没有传承关系,说它只是无意识的刻划符号,都很难让人相信。所以,考古学家张居中认为“这些符号是一种卦象文字”。换言之,从迄今为止的考古发现来看,中国汉字始于8000年前的贾湖刻符。
安徽蚌埠双墩刻符(见下图),距今7300年左右,刻在陶器、石器等上的一种符号,总数高达630个,可以分为表意、戳记、计数三大类。可以说,双墩刻符反映了早期双墩先民的生活形态,已经具备了原始文字的性质,是汉字源头之一。
陕西西安半坡刻符,距今6500年左右,刻在陶钵口沿上的一种符号,总数30个,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辨识出来。于省吾认为“是文字起源阶段所产生的一些简单文字”,其中一些是数字。
能不能用线性排列组合连成词句来表现,是判定文字的正式形成与非正式文字的重要标准。经过数千年的演化发展,到距今6000年时,可以看到不少排成一行或一列的“连字成句”现象,且文字结构、线条等也越来越成熟,比如以下三例:
陕西西安杨官寨遗址,属于仰韶庙底沟文化,距今6000年—5500年,该遗址出土很多,其中最为珍贵的是刻有四个成熟文字的陶器残片。根据陕西出版集团出版的《黄帝功德大典》介绍,此四个字为“以戎来戎”。
浙江嘉兴庄桥坟遗址,属于良渚文化,距今超过5000年,遗址中共有240余件器物上有刻画符号,其中一件石钺引人关注,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专家李伯谦指出“不像其他单体刻画符号那样孤立地出现,而是可以成组连字成句”。
下图可见,庄桥坟先民刻写的文字极为成熟,背后必然已有一套文字系统。
江苏苏州吴县澄湖遗址、上海马桥遗址的良渚文化层,考古先后发现良渚陶器,上面都有“连字成句”的现象。
苏州澄湖刻符上的四个字,学者将之解读为“巫钺五偶”、“方钺会矢”、“冓戉五个”、“(第一个符号)戉五簇”等。其中,第二字与甲骨文一模一样,两者存在明显传承,本义是代表“戉”,后来演化为“钺”、“越”等字,春秋越国之所以叫“越”,或许就与之有关;第三个字通常被解读为“五”,与甲骨文的也几乎一致。
可见,良渚文明的背后,必然有一套文字系统,而出现文字系统,也与良渚文明相匹配。
距今5000年之后,中国汉字越来越普及,使用范围越来越广,骨刻文(最早距今4600年)、山东丁公陶文、江苏高邮龙虬庄陶文、山西陶寺陶文等先后出现,其中骨刻文广泛分布山东、河南、山西、陕西等地。
更为重要的是,这时开始超越“连字成句”,呈现出语段性质,乃至出现了篇章,比如骨刻文,多数一块骨头上刻1—5个字,刻有10个字左右的也占一定比例,刻20个字以上的骨头为数较少,但也有刻100多字的,其中刻有100多个文字的已有篇章性质了。
距今3600年时,商人吸收、融合、创新,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成熟文字,并在龟甲上刻字,形成了甲骨文,成为如今汉字的直接源头。
可见,中国汉字史绝非只是从甲骨文开始,绝非只有3600年,实际始于8000年前,如果以“连字成句”为标志,那么至少也有6000年。因此,中国汉字起源时间远超楔形文字,如果说甲骨文与楔形文字只有一个源头的话,那么楔形文字的源头必在中国。
尤为重要的是,中国文字起源脉络相对清晰,更符合文字发展规律,比如从原始文字到“连字成句”、再到语段与篇章的出现等,而古埃及文、楔形文字等都是突然出现,出道即成熟,成熟到可以长篇大论,西方学者将之解读为“英雄造字史”,如此也就不需要艰难的发展过程了。
当然,中国汉字也有遗憾,最大的遗憾是上古文字的载体问题,没有像古埃及、苏美尔那样保存下大批上古文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