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开浩瀚的史卷,触目惊心的词语接踵而至:战争,地震,蝗灾,饥荒等等,当然还有瘟疫。“瘟”,为瘟病、热病之意。“疫”字,在《说文解字》中解释为“民皆疾也”。微生物和寄生虫等引起的流行性传染病称为疫病,以发热为主要症状的疫病则称为瘟疫。
自从人类诞生以来,瘟疫就与人类共存,可以说人类历史也是一部惊天动地的抗疫血泪史。
根据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可见,在商朝时便出现了先民对抗瘟疫的记载。其后的历朝历代,皆有瘟疫的记载。通常情况下是十年一大疫,五年一小疫。根据中国中医研究院出版的《中国疫病史鉴》统计分析,从西汉至清末,中国至少发生过321次大型瘟疫。在这期间,出现了两个瘟疫大流行的高峰期,一个是东汉末期,一个是明朝末期。
东汉末期,气温下降,中国大陆出现了第二次小冰河期,瘟疫逐渐肆虐。汉桓帝在位时,大疫三次;汉灵帝在位时,大疫五次。汉献帝建安年间瘟疫更为严重,成千上万的人被病魔无情地夺走生命,造成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难。曹植在《说疫气》中悲情地写道:“疠气流行,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号泣之哀。或阖门而殪,或覆族而丧。”赤壁之战中,突来的瘟疫也成为中原霸主曹操铩羽败北的一个重要客观因素。无情的瘟疫引发了黄巾之乱、群雄争霸、三分天下,把辉煌鼎盛的东汉帝国推向了土崩瓦解的边缘,同时也造成人口的剧减。很多权威史料显示,汉桓帝永寿三年(公元157年)东汉全国人口已经达到5650万,然而到三国归晋时的晋武帝太康元年(公元280年),全国总人口仅有1600万。一百年时间,人口锐减四分之三左右。
明朝末期,气温再次下降,中国大陆出现了第四次小冰河期,各地水灾、旱灾、冰灾、蝗灾接踵而至。崇祯六年(公元1633年),山西首先暴发大规模鼠疫。崇祯十四年(公元1641年),鼠疫传至京师,造成人口大量死亡。京城每天死人上万,城门被运尸的棺材堵塞,街坊间的小儿为之绝影,路上连乞丐也见不到,户丁尽绝,尸横遍地。闯王李自成攻入京师之后,面对的居然是一座“人鬼错杂,日暮人不敢行”的死亡之城。根据史料记载,明朝末年全国在籍人口约为一亿,到清世祖顺治登基时,全国人口只剩一千四百万,骤减八成左右。
这两个时期的瘟疫规模十分巨大,都引起了社会剧变、朝代更迭和人口锐减。然而时势造英雄,两个时期都诞生了医学圣人。
东汉末期,医圣张仲景横空出世。他自幼亲历瘟疫的残酷,于是勤求古训,博采众方。他将瘟疫归为伤寒,提出了“伤寒”学说,认为一切外感热病皆为伤寒,将外感热病分为所有症状,分为六个层次(太阳病、阳明病、少阳病、少阴病、太阴病、厥阴病)和八个纲领(表里、阴阳、寒热、虚实),称为“六经”和“八纲”,据此提出“六经辩证”和“八纲辩证”,并将所有医学精华融入旷世巨作《伤寒杂病论》当中。
东汉以前,人们对于瘟疫的治疗,一般是通过祈祷神灵和巫术驱邪。张仲景的降世,开创了中医临床辩证论治的先河,挽救了人类的命运。不幸的是,张仲景死后,《伤寒杂病论》的原书在战火中遗失。直到西晋,太医令王叔和收集到一些残篇,经过整编,才将其中的《伤寒论》传了下来。北宋之时,林亿等人又找到了另一部分残篇,经过整编,又将其中的《金匮要略》传了下来。这就是《伤寒杂病论》一分为二的由来。
东汉以后,治疗瘟疫的主要为伤寒派。
明朝末期,出现了一位医家吴又可,他独辟蹊径,认为瘟疫并非一般外感热病,与伤寒不同,于是提出“疠气”学说。
到了清朝,温病学派诞生,出现了叶天士、薛生白、吴鞠通、王孟英四位大家,他们继承了张仲景的伤寒学辩证理论,创立了温病学辩证理论。温病学派将瘟疫致病分为卫分、气分、营分、血分四个层次,并提出了卫气营血辨证和三焦辩证。
直到今天,伤寒学和温病学依然是中医界应对瘟疫的两大主流理论,对瘟疫的治疗,需两者结合,缺一不可。当然,防治瘟疫,必须中西医并用。只要人类还在不懈努力和探索,我们坚信,人类最终一定会彻底战胜可怕的瘟疫。